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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戏子》第五回(民国非现实)

第四回(戳我)


戏子

第五回

 

玉阑朱户,帘栊微阖,金石镂刻,壁画雕栏之处,便是凰城最富盛名的金岳豐影剧院。不同于被时局所染的西洋影剧院的装饰作风,金岳豐里里外外无不透露着古香古韵的庄大厚重与内蕴深远。


“各位爷,小的给您几位请好儿了!。”戏班子的班主老吕佝偻着身体,朝着林在范王嘉尔等人长长的作了一揖,操着一口京腔道:“咱台上这出正是长生殿,您几位今儿个可是有眼福了。我们现在台上演的这出正是《长生殿》,讲的是——”


斑斑摆摆手道:“行了,这些我们都知道。”话罢将视线转回了台上。


班主尴尬的笑笑,只得闭嘴立在边上陪着。


“临别殷勤重寄词,词中无限情思。七月七夕长生殿,夜半无人私语时,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,绵绵恨无尽止。”


唱腔深沉隽永,缠绵柔和。


“台上那个杨贵妃便是你们的台柱子?”林在范抬了抬下巴虚指了台上的旦角。


“啊不,哪儿能呀。”班主摇了摇头:“段老板那么大的腕儿,必须得是压轴啊。”


“段老板……”金有谦拿过戏班的表演单子,眼光划过最上方的名字,评价道:“他这名字倒是很好听。”


“段、宜、恩。”


王嘉尔念着表演单上最上方的名字,微微蹙眉,眼中闪过犹疑道:“听荣宰说,这位段老板,是北平的名角儿。”


“是啊是啊,我们段老板的唱功做派那真是没得说了。”班主脸上的神色顿时飞扬起来:“您几位可能不知道,我们段老板兹要是一登台开嗓,那场面,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啊!”


“哦?”金有谦哂笑:“那他的当家曲目是什么?”


“这你都不知道,那自然当属《汉明妃》呀,戏票背面都写着呢。”斑斑斜睨了他一眼,撇嘴道:“段老板的名声何止响彻北平,这大江南北,谁不知道他一段汉明妃唱的声调绝佳,悲惋凄凉。你平日里诗书不读,热闻也不知,全然钻在了钱眼儿里。”


“是是是,是我无知了。”金有谦摇摇头,无奈地笑:“真不知道,我们家斑斑竟然对戏曲如此有兴趣。”


“我感兴趣的事儿多了。”斑斑轻抿了一口热茶,一手推开笑着贴上来的金有谦,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戏台道:“别碍着我看戏,滚一边去!”


崔荣宰见状摇摇头对着王嘉尔低声道:“斑斑只有模样生的招人疼,性子真是一等一的恶劣呀。”


“怎么样。”金有谦凑了过来:“人都安排好了吗?”


“五十个用枪的好手已经在戏院周围待命了,戏院内也有我们的人。”王嘉尔指了指身边:“全部由荣宰负责指挥调动。”


金有谦朝着林在范抛了个眼神过去:“哥,我们今晚就看看,这位段老板能翻出多大——呃!翻跟头,他是刀马旦吗?啊,斑斑?”


林在范看着有谦中途抽筋的表情,下意识的蹙眉,还未来得及开口问,便听到身后有人道。


“金少爷,林长官,王先生。各位,许久未见了。”


那声音一响,林在范只觉得脖颈发麻,浑身的神经都震颤了起来。


朴珍荣。


那人却如同全然觉察不到一般,依旧唇角噙着丝浅笑,轻声道:“不请我坐下么,各位。”


“朴公子,坐这儿,坐这儿。”金有谦最先反应过来,理所当然的同斑斑挤到了一处,一脸坏笑的看着林在范身边空出的位置。


“没想到诸位都有听戏的雅好。”朴珍荣微微颔首坐下。


他今天,穿的竟是自己初次见他时的那件青色长衫,林在范清楚的记得那时他袖口绣的几支翠竹,和如今自己余光中瞥到的并无二致。


斑斑朝着朴珍荣点头笑了笑,道:“我们同在范哥也是慕段老板之名而来。”


“哦?”朴珍荣微微侧目:“想不到林长官日夜为军事操劳,闲来也爱听戏。”


“消遣、消遣罢了。”林在范扯了个僵硬的笑,全然不敢侧眼去看身边的人。


他坐下来,就与自己近在咫尺。


那充斥在周身的清香顿时涌上,林在范感到那香气如同活物一般,在他的身上逡巡游荡,缠绕着他的脖颈,几乎让他窒息。


“林长官先前送过许多东西来,我还未曾当面谢过林长官。”他的声音轻轻的,林在范用眼角的余光可以瞥见他玉色的肌肤,还有那轻轻张合的那抹艷色。


先前无论放过多少狠话,又是如何的豪言壮语过,此刻的林在范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:“那不算什么,你……朴公子太客气了。”


“应当的。”朴珍荣依旧轻轻的笑着:“段老板乃是在下挚友,如今身在凰城,也是要承蒙林长官关照的。”


“朴公子的朋友……林某自当多加照拂。”林在范心虚道。


虽然,自己本来是要将他剁碎了扔到江里喂鱼的。


“那么……不如明晚天香楼,我做东,请林长官与各位务必赏脸。”朴珍荣微微侧过头,眼神诚恳道:“毕竟段老板初来驾到,也是该同各位贵人打声招呼的。”


林在范心知这事如何也不能轻易应下。自己且不说,王嘉尔如今已经极少在这样的场面上露脸。


可他全然抵挡不住朴珍荣的眼神攻势,极快的败下阵来,只得梗着脖子僵硬的转过头来,扯了个笑道:“怎么好意思叫朴公子做东,自然是林某请。”


“那好,就如此说定了。”朴珍荣一双明眸瞬时间弯成了月牙,漫溢着澄澈柔情的秋水。


这凰城,不,放眼整个西南,还没谁能如此轻易的请到他们几人聚首,朴珍荣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做到了两次。


这天底下,还有谁能叫自己手足无措,面红耳赤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年。


可就在看到朴珍荣笑容的那一瞬间,林在范觉得,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
他笑的,真好看。


……


“我从没见过在范哥这个样子。”斑斑见状附在金有谦耳边低声道:“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朴公子。可朴公子喜欢的人,不是段老板吗?”


金有谦也压低声道:“我之前觉得,如果朴珍荣喜欢那个姓段的,在范哥会宰了那个姓段的然后强了朴珍荣。”


“那你现在觉得呢。”斑斑问。


金有谦摆出一副愁苦的表情:“我觉得在范哥会被朴珍荣扒一层皮,两层皮,三层皮,然后被吃掉肉,喝光血。并且全程自觉自愿,甘之如饴。”


“没错没错。”崔荣宰探身凑了过来,点头附和道:“这位朴公子长得倒真是清冷质洁,可骨子里怎么妖里妖气的撩着人啊,你看看在范哥,魂儿都没了。”


“先前派人去查他的底细,并没什么不妥。”斑斑思忖道:“但我觉得荣宰说的没错,他像是吃定了在范哥一样。不对,应该是,在范哥似乎已经心甘情愿被他吃定了一样。”


“哥你倒是说句话。”崔荣宰神经兮兮的冲王嘉尔道:“你看看林老大被迷的那个样子呀!”


“废话真多,你们也是。闭上嘴,好好看戏吧。”话虽是这么说,但王嘉尔也是瞥了眼林在范失神的样子,轻轻叹了口气。


这位朴公子,他让林在范放下了警惕与防备。


而在自己看来,这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

人一旦有了软肋,就会变的脆弱,变得不堪一击。


关于这一点,王嘉尔再清楚不过。


曾经叱咤风云的顾啸天身首异处下场惨淡,原本天之骄子的顾允之家破人亡下落不明。


为什么?


只有朴珍荣。


只有他,能够依旧如此安然的坐在这一片繁华热闹之中。


本能的,王嘉尔不喜欢朴珍荣这个人。


太危险了。


林在范对他的情深意切,都将为他们兄弟未来之路埋下一个个未知的隐患。


这一点,林在范心中自然也明白。


可他不愿放弃朴珍荣。


亦或是不能?


这让王嘉尔不禁也会自问,是不是,也会甘愿为了记忆中的那个人,从如今的坚不可摧,变得不堪一击。


答案是——


不。


他会建立起最为坚固的城墙,他会用自己的一切,去保护,守护那个人。


这就是他和林在范的不同。


对于自己,王嘉尔是如此的自信,如此的深信不疑。


“哥,你一个人想什么呢,快看呀!段老板要出场了!”崔荣宰激动的晃着自己的胳膊。


王嘉尔醒过神,有些迷茫的抬眼向台上看去。


而这一眼


便注定了他一生的改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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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有些匆忙。

不过,朴公子总算上线了不是么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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